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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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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宝钗陪父母吃过晚饭回去,莺儿正把屋内薰了香,被褥也已经放好,点了蜡烛,整个屋子显的亮堂堂的。

    宝钗走到书架前看到那一摞印了图画还有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满心奇怪,伸手又拿了出来,放到书桌上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一张才明白这是劳什子报纸。

    看过报纸,宝钗一喜,她心道这报纸当真不错,上至国家大事下至民生无所不包,有了报纸,她很不必向别人打听这世道如何了,因此上,宝钗沉下心细细看了下去,越看,越是满心的欢喜,她发现越发的喜欢现如今的大清了。

    当宝钗看到一张报纸上一个小版块上一则新闻时,露出沉思的表情。

    这新闻讲的是扬州某处一个织造作坊内雇佣女工的事情,宝钗知道江南向来是人文荟萃之地,但其处百姓也最守旧礼,看到那织造作坊雇佣了宗族人家中的寡妇做活时,就已心知不好,果然,那户人家是当地的大户,得知守寡多年的媳妇出门做工,便觉丢人,族长带了族中子弟竟是把人家好好的作坊给砸了。

    也因此上,那作坊主一状把那宗族族长告上衙门。

    宝钗再看衙门的宣判,她原想着或许要判那作坊主的不是,结果,竟是判了那族长不是,不但让族长登报向作坊主道歉,还要赔偿作坊主的损失。

    判词上写的私人财产不容侵犯,另有无论男女均有人身自由,那寡妇或要改嫁,或要出来做工养活自己旁人是没有权利来干涉的。

    宝钗看的心惊,把一摞报纸翻了个遍,又找出无数个这样的事例,看过之后,浑身僵硬的坐大椅中不知该如何反应。

    若是,若是前世也如现在一样,她便是嫁给了宝玉,也落不得那样的下场。

    宝玉出家,等于抛妻弃子,她完全可以改嫁,而时人中有许多新派人物早已能平静接受寡妇改嫁之事,便是皇家的公主郡主也有改嫁的,更何况她了。

    这么想着,宝钗心情更加复杂,又继续翻看报纸,又看出许多变化,实在困的不成了才上床安眠。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时,宝钗对镜梳妆,看眼下一片青黑,赶紧让莺儿拿了煮好的鸡蛋来敷,半晌方才不显。

    给父母请过安后,就如昨日一样坐上马车上学去了。

    这日,宝钗果听从薛宏吩咐,想从朱秀贞那里问出赞助之事,可惜秀贞也不是很知道,只说回去帮忙打听一下。

    便也是这日,宝钗才明白这时无论男女,只要不满十五岁均有读书的权利,只贫民家的孩子读的是公立学校,而权贵富商家的孩子读的是贵族学校,这金陵第一女校便是金陵城中最富盛名的贵族学校,其间读书的都是金陵城中官宦或富商家的女儿。

    明白这些,宝钗便更精心维持自己平和大度的形象,和学中女子维持亲密关系,宝钗深知人脉的重要性,前世她在京城时一直围着贾家转悠,从来没有出门应酬过,便也没有结交到什么闺中好友,因此,便是落难时,也没有人帮扶一把。

    这次,她打定了主意要经营自己的人脉,再加上宝钗性情确实温和,上世便是在贾府时,大多女孩也都喜和她顽,现如今她真心想要结交这些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子,自然也手到擒来,很快便和许多官宦或者豪富家中的女儿以姐妹相称,更是互相邀约出去顽,或去其家中作业顽耍。

    这日,宝钗拿到当天的新报,先翻开社会新闻那一页去看,当看到一则消息时,惊的手足无措,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上。

    原是新皇登基,改年号为乾宁,这便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这则新闻上透露出一个朝庭动向,朝庭于极北方的一个叫西伯利亚的地方发现石油等矿产资源,另又发现一座巨大的银矿,新皇与内阁成员商议要开发西伯利亚。

    这则消息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不过却让宝钗把握到了什么。

    她细想这段时间看过的新闻,朝庭如今加紧民生基础建设,偌大的西伯利亚如果要开发,朝庭财政恐怕支持不住,再想想天佑初年的一件大事,那时朝庭被各国紧逼,同时与多国开战,当时便是紧缺银两,公主下令各大商家支持,又征商家的海船作海战用,等战争结束,发的那笔战争财中也没有亏了各大商家,并且,被征用最多海船的那个大海商还得了朝庭有爵位嘉奖。

    现今太平无事,也唯有这件大事可利用了。

    宝钗也顾不上什么端庄持礼,快步跑向正房。

    薛宏这几天已经无事了,正是静极思动想要巡查产业,才换了衣服和薛太太交待几句就待出门,不想宝钗匆匆忙忙撞将进来。

    “宝钗!”薛太太脸上有了几分恼意:“你的礼仪都学到哪去了?”

    “无碍的。”薛宏是极偏爱宝钗的,倒并不生气,反而劝止了薛太太,又笑问宝钗:“我儿有何要事?”

    宝钗喘了几下,把手中报纸递了过去,指着那则新闻对薛宏道:“父亲,你看朝庭这动向,我想来如果我们薛家加入,比赞助劳什子全动会获利要多许多。”

    薛宏一听便也不急着出门,拿过报纸细细去看,好半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抚着宝钗的头喜道:“果然我儿聪慧,便是十个男儿都是不及的。”

    宝钗被薛宏夸赞的双颊通红,犹如染了胭脂一样,更显的玉雪灵透的可爱。

    薛宏见女儿这番娇态,越发的爱惜,指指椅子让宝钗坐下,他沉思一会儿方道:“我儿是什么个意思,是想我薛家出钱修路,还是捐钱给朝庭,或是买一个矿产开发,为父的意思是好好运作一下或可买一个铁矿。”

    宝钗歪头想了想,又摇头:“父亲,女儿的意思是尽我薛家所有修路,有余钱再买油矿。”

    “这是为何?”薛宏有几分不解。

    “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如今朝庭正做民生和基础建设,极需要铁矿石,可宝钗想来,那西伯利亚如此宽广,其间矿藏必然是极多的,便是几十上百年恐也开发不尽,这开发出来的矿产如何运输,还不需要修路,若是我薛家可尽全力修上一条路的话,以后百年不至于再为子孙担忧,再有,女儿前些日子读报时看过一个学习格物学的才子畅想,女儿觉得很有那么回子事,其间所言如今的蒸汽机恐要被什么柴油机取代,便是以后恐也会有那用石油为动力的车子代替马车。”

    宝钗一番话讲下来让薛宏更加的欣喜异常。

    宝钗见薛宏明显为她的话所动,继续道:“如今这世道日新月异,我们薛家与其拾人牙慧,倒不如走在前边,做那旁人不敢做的事情,或这次事情我们薛家尽力了,朝庭为了拉旁的商家开发西伯利亚,说不得要给我们薛家些好处。”

    为了让薛宏意动,宝钗极力的鼓动:“我想,或者有爹爹想了许多年的爵位。”

    咚的一声,薛宏踢翻了椅子,一双眼睛肃然盯着宝钗:“我儿,这话不许乱讲。”

    宝钗默然,过了许久,薛父大笑不止:“上苍待我薛家不薄,虽犬子顽劣,然小女聪慧,宏可安心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