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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明枪暗箭设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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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晨听了陈琦的话瞿然而悟,低下头静静的思考,陈琦也不再说话,只是眼睛瞬也不瞬的瞧着邹晨光洁的额头发呆。

    这个,就是父亲为我选的妻子?我以往,只是单单的爱慕她。原来,竟是菲薄她了,她的心里和我一样,满腹豪情壮志,我一直在小瞧她。我的妻子她不是那种内宅女子,她的心胸可以装得下整个天下。谁若是能娶得这样的女子为妻,哪怕他就是一个傻蛋,也能将他捧的高高地。

    我何德何能?竟能娶她……

    这一瞬间,陈琦对父亲和祖父安排的婚事,除了满意还是满意,竟是对祖父生出了一份感激之心。

    若不是祖父想要将家业交到父亲手中,岂会让自己娶她?肯定会安排六伯家的堂兄向她提亲,那我岂不就是错过了?陈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邹晨再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文相是不会听咱们的话。”

    陈琦摆弄着一枚棋子,轻轻摆在了空位处,“文相身边的幕僚和门客看得比我们更加长远!”

    邹晨听了这话,巧笑倩兮,“你说的对!”

    与此同时,崇政殿中,文彥博捏了捏袖子里藏着的辞相奏折,正襟危坐,听着翰林大学士们侃侃而谈,讲经说义。

    南中国海附近。

    邹大郎和邹三郎率领着一千兵丁在广州港外的山野中负重奔跑。兵丁后跟着一群舌头伸的老长步履蹒跚的邹家族亲和二十几名混混,他们相互搀扶着,拼命想要跟上大部队,从一开始的大声咒骂‘姓郑的不得好死’到现在连喘口气都觉得胃痛,后面则是一群水手,光着膀子,表情痛苦的跟着跑。在终点,有一个摇着羽扇的老者悠哉悠哉的坐着饮茶。

    等到一千兵丁跑到他的面前,他才站起来手执羽扇命令那些兵丁不许休息,再慢跑几圈,若是有休息的就派人拿竹鞭去抽。邹大郎和邹三郎被人搀扶着跑到了他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郑师爷!天天这样跑,要命啊!”

    郑师爷斜睨着他们二人,不悦道:“两位县尉请我来做师爷不就是让我代为练兵吗?当初不是说好,一切听我的?这时聒躁却是为何?”

    邹大郎和邹三郎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喘粗气。那些已经慢跑过的兵丁紧跟也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哀鸿一片。

    郑师爷瞧着北方,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也不知,他们到了没有?”

    邹大郎和邹三郎一脸不满之色,“师爷,那明明是咱们自己的银子,为啥要往京城送?”

    郑师爷没好气的用羽扇敲了他们几下,“糊涂,你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无人知晓?将来早晚有一天要有人和你们算帐。你们将银子送到宫中,将来就是有人扒出这事来,以后也没人敢乱弹劾你们。老夫这是在保你们的命……还躺着做甚?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再跑回广州港去,眼见得也到饭时了,船上也该做好饭了。”

    兵丁们听到回去之后可以吃饭,立刻哄的一声应了个喏,站起来组成方队伸着舌头又往回跑。几个身强力壮的兵丁则是赶紧的抬起竹轿让郑师爷坐上,一路小跑的跟上大部队,转眼间,一千多人便消失了一干二净,只剩下地面无数的脚印宣告着这里曾有人停留过……

    印度洋上。

    张悦之站在龙船舵楼之上,极目远眺,刘大根在他的身后,不停的向他讲解这一片海域的详细情况。

    龙船后面,逶迤跟着数百艘大大小小的商船,有番商、有宋商、还有几个小国交纳了税收之后,张悦之允许他们跟随船队出发。远处,几艘海盗船刚刚鼓起风帆往这里冲来,却看到如此庞大的船队,吓得掉转船头就逃。

    哥罗富沙。

    西利八尔多斤战战兢兢的跟着这位姓李的收税官身后,巡视着这片曾经属于他,现在却属于中华总商业协会的土地。身后五十名兵丁手持刀斧,杀气腾腾跟他们身后,所有的商人和土人看到他们都畏惧的弯下腰,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

    哥罗富沙的港口停靠着数条大船,船上不停的走下一脸喜气的工匠们,几艘装载着各种建筑材料的大船紧紧挨在一起,土人们被当成劳动力往岛上运送着材料。

    港口的空地中高高树起几个竹竿,挑着数十个头颅,有番商,有土人,所有在这里路过的都不由自主的仰起头观看着……

    崇政殿外。

    王大内侍看着面前这几箱白花花的猪腰银,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身边的小内侍低声禀告,“禀义父,这乃是邹玉民邹丰民在海外操练之时在一个小岛上发现的海盗宝藏,他们每本是准备献给广州府,可是他们的关系却直属禁中,广州府不敢接受,所以便把东西全部给送到宫中了。奴婢点了点,和他们在奏折中所说的六万两银子,不差分毫。另有金银古玩不计其数……”

    王大内侍将奏折接过,只见上面用优美的飞白体洋洋洒洒写了数张,恭维圣上福泽绵延,倚仗着圣上保佑,他们居然在海外操练之时把一个海盗的老巢给抄了。王大内侍的眉梢乱动,吞咽了几下口水,心里大骂,谁见过出海操练就能把海盗老巢给抄了的事情?

    小内侍眼瞅着四下无人,偷偷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小的贴子来,上面用非常小的字体写着十几样东西,一看名字便知道是极为珍贵的。

    “送信的人还讲到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奴婢另做主张,将小玩意儿给义父留下来了,义父您看看,……”又停顿了一下说道,“广州府已经将这两位县尉给弹劾了,说他们胡作非为,……”

    王大内侍原本一脸怒色,可是听到广州府已经将他们弹劾的消息后却将贴子接过,藏到袖子里,“这两位县尉简直是胡闹!胡闹!发现了海盗的老巢,怎么不告诉广州府让他们去剿匪?银子送到大内做甚?”

    小内侍紧跟着说道:“义父说的极是,确实是胡闹。可是据那送银子的人说,这些海盗畏惧大宋国威从不敢抢劫本国海商的商船,只抢劫那些从欧罗巴往日本和琉球而去的番商。广州府接到了好几起报案,但是并非运往本国的商船失事,广州府又没资格去查境外的海盗,所以只能将那些番商劝慰了一番……两位县尉抄了海盗老巢之后,等了数日不见海盗归来,也不知道海盗们去哪里打劫了,所以便给官家送来了。”

    王大内侍似笑非笑的看着义子,嘴角轻轻挑起,小内侍连忙弯下腰,露出恭谨的笑容,捏着袖子里一张轻飘飘的银票,心里乐开了花。

    崇政殿讲完经后各位大臣散去,仁宗拉着文彥博的手,将他带到了殿后责备他怎么能在此时弃君而去?文彥博便称自己在相位已久,恐有尸位素饕之嫌。所以请求官家将自己相位罢免,另选贤良之士,比如富弼就不错,有首相之材。

    仁宗听的泪水涟涟,执意不肯罢免文彥博的相位,两人在殿后你劝我让,一个哭,一个拜,听得旁边的内侍们深深的为君臣之情感动。

    这时王大内侍带着份奏折走了过来禀告,说是在广州港附近操练的邹家兄弟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海盗的老巢,他们不敢自专,立刻派人将宝藏送到了宫中,请官家裁决。

    文彥博眼角直跳,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他派往邹家兄弟手下有暗探,暗探回报说邹家兄弟一去了广州港就在境外干起了海盗的营生,抢劫了过往番船无数,然后又将脏物销往日本和占城等国,共得白银十数万两。他正想派人去申斥,暗探却又来信说邹家兄弟突然洗手不干了,现在一心一意的在操练那一千人,他便想等过上几日看看他们准备干什么再派人。结果前几日收到了八百里加急,说是邹家兄弟派了人将抢劫得来的数万两银子装箱送到了京城。

    他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这银子是准备送给自己的,这才听了幕僚的话,着急火燎的写了辞相表,准备等辞了相,派个人往广州而去把邹家兄弟给换下来。可是没想到,这银子却是献给官家的。

    王大内侍好笑的瞧着文相,心想这是你的人,我看你怎么擦屁股。

    文彥博心中大骂邹家兄弟不是东西,脸上却是一派正气,“邹家兄弟着实胡闹,如此大的事应该先让广州府禀来,岂可自专?海盗不海盗与他们何干?自当由官家派兵去剿!”

    仁宗看过奏折之后,见其字体飘逸心中已先生了三分好感,耳中又听得文彥博怒斥两个邹县尉,便说道:“宽夫不必如此责备,我看信中所讲他们去时海盗不知去哪里抢劫去了,想必是没有遇到。”又转头去问王大内侍,那送信的人何在,王大内侍便说此人正在皇城外等候,仁宗便宣此人上殿。

    随着内侍们进殿的名叫关小杰乃是仇九送来的小混混中的一个,他战战兢兢的按照宫内侍教的礼仪向圣人请安,口称给圣人请安,另一名广州府的押运官也跟着他向圣人请安。

    仁宗柔声问他在海上是如何发现海盗巢穴的,又是怎么将这些银子运来的。

    关小杰便将来时师爷教他的话重复讲了一遍,这关小杰原本就是口齿清晰,讲话流利,要不然两位邹县尉和师爷也不会派他来了。讲到在海上操练之时遇到危险又听得仁宗和殿内几位内侍心动神摇,恨不得以身相替,讲到发现宝藏之时,众人欢呼跳跃,殿内众人击掌称快。

    关小杰讲完之后,广州府的押运官也紧跟着把事情给讲了一番,大体和关小杰差不多,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称他们胡作非为。

    这时,富弼送来了一份广州知州的弹劾书,称邹县尉发现海盗之后没有先通知广州府去剿匪,却将海盗赃物据为已有,又不肯让广州府派人查看。而且这两位邹县尉一到广州府便哄抢粮食,造成粮食价格上涨,要求圣人下旨,将两位邹县尉驱逐出广州府境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