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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桃花和苹果

作者:风行水云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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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刚从岛上回来,旧鞋底不可能这样干净。

    窦芽被他问得一怔:“你看出来啦?”这人留意她先前穿了什么鞋吗?

    想到这里,她脸上微泛红晕。

    千岁附在燕三郎耳边吃吃笑道:“哎哟,小姑娘动心了。”

    前两字拖得又翘又长,燕三郎不知道她为何要阴阳怪气,只当不闻:“你的旧鞋呢?”

    “刚要丢掉。岛上到处都是烂泥,鞋底脏死了——啊!”窦芽说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你,你觉得人是我杀的,我踩到血迹了,所以才要换新鞋子吗?”她一下子抱臂在前,“真金不怕火炼,你等着,我去拿靴子过来!”

    她柳眉竖起,燕三郎淡定摇头:“不必,不用看了。”

    “你信我了?”

    “嗯。”燕三郎道,“你的鞋底没有血渍。”就算有,这会儿也该擦掉了。

    窦芽没听到他的心声,脸色和缓下来。晚风拂乱她的发丝,她抬起纤指,把顽皮的青丝都拨到耳后去:“那你方才说的‘这就要看了’,是指看什么?”

    “要看凶手是不是如愿以偿。”燕三郎缓缓道,“如果他不满意,一定会再出手。”他往东边一指,“我们距离迷藏国,不到五天航程了。”

    这时霍芳芳走上甲板,冲着窦芽点了点头。后者于是对燕三郎道:“霍夫人找我吃饭了。”转身而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千岁才慢条斯理出了声:“别看了,人都走啦。”

    燕三郎没看,只是盯着上舱房出神而已,但他没有辩解。千岁的言行时常古怪,他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保持缄默。

    千岁又问他:“你说,凶手就是红苹果精的可能性有多大?”

    “为什么叫她苹果精?”燕三郎留意到,这是千岁第二次使用这个词了。她平时不常给人起绰号。

    “你不觉得,她很像个苹果?”

    “不觉得。”燕三郎实话实说,“人怎么能像苹果?”

    “课上没学过‘赋、比、兴’手法吗?”千岁恨铁不成钢,“你这么笨,当年教过你的石星兰不得哭晕在地府里?”

    燕三郎蹙了蹙眉:“不好笑。”

    “本来也不想让你笑!”千岁哼哼,“她就不能像苹果么?”窦芽那个年纪的小姑娘,活力四射、蹦蹦跳跳,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啊,她就讨厌这样的小姑娘!“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燕三郎脱口而出:“桃花。”

    他的不假思索取悦了千岁,她有些沾沾自喜:“算你有点儿眼力价。”桃花和苹果放在一起,自然是桃花好看呀。

    不对,她为什么要和窦芽比啊,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燕三郎紧紧闭嘴,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也就桃花能这样美艳招摇,引得蜂飞蝶绕了。

    就听千岁又道:“不过,就你这小破锣嗓子居然还能吸引小姑娘注意,她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臭小子还在变声期,嗓音可不怎么好听,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愿开口的——比如现在。

    所以她又问:“依你看,窦芽是不是凶手?”不待燕三郎回答,她就补上一句,“不许含糊。”

    “不像。”

    “为什么?”臭小子很少这么无凭无据就肯定哦,她要追问到底,“她修为不弱呢,出手想必也是很快。”

    “那钢爪很大,不像女子所用武器。”

    “是不像。”千岁赞同,但话锋一转,“那是胡勇自己的武器吧?被凶手夺下来反杀了。”

    “你说的是‘凶手’,而非指名道姓。”燕三郎目光微闪,“你也不认为她是凶手。”

    千岁低哼一声。相处太久了,有时她都忘了这小子心有多细!

    比女人还细心,比女人还磨迹!

    “那时霍芳芳跟在她身边。这女子胆小,如果窦芽行凶,或者只是中途离开,她一定流于形色,逃不脱你我观察。”

    “所以呢?”千岁向他要结论,“只有丁云正主仆会下手喽?”

    “几率很大。”燕三郎老实回答。

    “还有一事。”她没有就此放过他,“为什么要跟那两人挤一个舱位?别告诉我,你是善良又大方,想护他们二人周全!”

    “这两人没有修为,但都有异常。”燕三郎拣起窦芽方才踢飞的木片,一抖手打了出去。木片轻飘飘地,不如石子儿沉重,但他手劲儿奇巧,被掷出去的木片依旧在海面上弹跳四次,这才消失在水波中。

    “与其将他们拒在暗处,不如置于眼皮底下,就近监视。”

    “原来如此!”千岁长长哦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然后道,“好主意,你打算怎么监视呢?”

    “你。”他是个大活人,也要吃饭喝水睡觉。但他暗藏着阿修罗这么一个大杀器,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用她用得这么理所当然吗?千岁恨得牙痒痒地,只想抽他一顿。

    “那你可要小心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这船上也有人传言你是凶手。”

    “那你就要仔细点,护我周全。”他眼里有微不可察的笑意,“我倒霉就是你倒霉。”他们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蚱蜢。

    ……

    行船第八天。

    海上的旅行格外枯燥,乘客刚上船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就连燕三郎也厌倦了无止境的摇晃和一望无际的海水。

    荆庆时常呵欠连天。反正船上无事可做,他和庄南甲就窝在舱房里面赌钱。

    他干别的都是无精打彩,可是一旦牌九在手,立刻容光焕发,仿佛变了个人。

    庄南甲起先连续小赢,把他身上剩余的铜钱赢了大半过来,可是后面手气就不好了。燕三郎暗中给他统计,他赢了七把,输了十六把,并且赢的都是小钱,输的却以两计。不过人兴头上来了,也不管那么多,何况这点儿钱对庄南甲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再来!”他红光满面,一把掷出骰子。

    燕三郎一边对着铜镜剃须,一边看他们赌钱。

    从今年开始,他早晨起床的日常在洗漱和练功之间,还多了一样:

    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