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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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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鸿煊的担忧,林卿卿不是没有想到过,只香凝既然已经找上门来,她也就没有了退路,不论于己于人,这件事都不能置之不理。

    黄鸿煊见她缄默着,便知道此事她是非管不可了。

    正说着,秋霞敲了敲外屋的门:“七少爷,大少爷让人来请您,说前面人客多起来,让您赶紧过去帮忙。”

    黄鸿煊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去跟大哥讲一声,我屋里有点事,晚点再过去。”

    不等秋霞应下,林卿卿便出了声:“等等,秋霞!”望着黄鸿煊,她又道:“鸿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总是要面对现实,只有面对才能解决所有的难题。”

    “卿卿,你预备好了?”她的话,黄鸿煊不置可否,虽然已经明白她的态度,可还是忍不住问多一句。

    林卿卿拉着黄鸿煊的手又紧了些,点了点头,她对着门外道:“秋霞,去告诉大哥,七少爷换身衣服就过去。”

    黄鸿煊到底还是年轻,因为心里装着事,整一个午宴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着行事。黄鸿烨看在眼里,等到人客散去,得了空闲,便叫住了他:“老七,弟妹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你回了一趟屋,就心神不定似的。”

    黄鸿煊原本正盘算着如何向他提起香凝的事,此时听他来问话,心里一横:“卿卿没事,只是我有句话想要问问大哥。”

    黄鸿烨很少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倒笑了:“哦?原来是因为我?好啊,你问吧,我有问必答。”

    黄鸿煊看了一下四周,才道:“大哥,我听说了一件事,想要跟你证实一下。”

    黄鸿烨道:“是什么事? 还这样郑重?你说来我听听。”

    黄鸿煊道:“大哥,这里不是很方便,我们要不要去你书房?”

    黄鸿烨见他这样郑重其事? 心里一怔? 随即便应下? 领着他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窗户偏向西南,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将屋子照得通亮耀目。

    黄鸿烨将黄鸿煊让到沙发上坐定? 边往酒水柜方向走? 便问道:“老七,你要咖啡、茶还是威士忌?”

    黄鸿煊道:“大哥,我什么也不想喝? 你先坐下来。”

    “好!”黄鸿烨转身走回他身边坐下。“有什么话? 你就问吧。”

    等他坐定? 黄鸿煊便开了口:“大哥? 你与那个香凝究竟是什么关系?”顿了顿? 又道:“我希望你能照实回答我。”

    黄鸿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黄鸿煊的这个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忽然觉得有些燥热,边伸手将长衫的领口解开,边道:“许久不穿长衫,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大哥…”黄鸿煊有些按耐不住。

    见他这个模样,黄鸿烨顿了一下? 反问道:“你既来问我? 那就该晓得我同她什么关系了? 又何必非要我给个答案?”

    他这么一问? 黄鸿煊反倒沉默下来。

    “鸿煊,你刚才问的,我已经回答你了? 还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一并提出来,我决计不会瞒你。”倒是黄鸿烨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大哥,”黄鸿煊望着他道:“如果你只是逢场作戏,我权当不晓得这件事…”

    “不!”黄鸿烨打断他道:“我并不是逢场作戏,我对她是真心的。”

    虽说在往书房的路上黄鸿煊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此刻黄鸿烨毫不遮掩的回答,倒令他一时反应不及。他似乎没有什么话可接,也觉得自己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他忽然觉得自己不了解黄鸿烨,即便他们一母同胞,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我不清楚你是如何晓得这件事情,可你既然来问我,我也不想再瞒你。”黄鸿烨见他惊讶地望着自己,便继续道。

    “大哥,你想过和她的将来吗?”又是片刻的沉默,黄鸿煊才问道。

    “将来?”黄鸿烨轻哼一声,露出一丝苦笑。“我的过去、现在与将来,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能做的不过是在围墙之下寻一丝缝隙,让心里仅存的一点光照进来,仅此而已。”

    “因为我是长子,从出生的那刻起,便被父亲给予厚望。我不能吃自己想吃的食物,因为怕损伤身体;我不能交自己想交的朋友,因为要世家往来;我不能读自己想读的书,因为对生意无用;就是婚姻,我亦不能选择自己欢喜的对象,因为要强强联手,巩固家族的利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不能犯错,不能认输,更不能逾矩。”

    “你不晓得,也不能理解我心里的那份难过。我在这个家里没有真正的喜怒哀乐,没有青春,也没有爱情。旁人眼里的功成名就,于我而言,它一钱不值。”黄鸿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愤怒,更没有激动。

    黄鸿烨十八岁成家,同年就接手了家族三成生意,凭着他自身的努力,将生意经营的如火如荼,因此更得黄廷承器重,而后便掌管了黄家近一半的产业。他一直被“长子”这个名头束缚着,无论生活还是婚姻,都不曾有过半分逾越的事情。

    黄鸿煊从小敬重自己这个大哥,在他的内心深处虽然不能接受黄鸿烨在外面包养青楼女子的事实,可他此时更多的是对于黄鸿烨的同情与理解。

    他在黄鸿烨的眼里看到了忧郁与克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自己的心,不忍也不想打断他的讲话。

    “我很想像你一样,奋起为自己的爱情一搏,可我没有这个勇气,也无法放下自己肩负的责任。我不怪任何人,这是我的命。”

    黄鸿煊看到他微红了眼圈,只是他极力忍住了,就在眼泪快要流下来时,他转过身去,望向窗外,却仍继续着自己的说话:“她于我来说,既是情感的寄托,也是心灵的慰藉。这几年,我愈发的爱她,只是我从不曾告诉她,她对我有多么的重要。”

    黄鸿煊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了:“大哥,如果你愿意,可以放手一搏,我一定会支持你!”

    黄鸿烨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放手一搏?把她带回来,然后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吗?那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黄鸿煊更加不能理解他:“大哥,你爱她,却又不愿给她名分,你就准备一直这样金屋藏娇?”

    黄鸿烨道:“你比我小,很多事情不清楚。父亲刚娶二姨娘的时候我还小,瞧不出来母亲有任何不悦。只有一次不经意在花园里窥见她一个人落泪,后来又碰见过两次…母亲在人前总是表现的大度开朗,谁又晓得她背后的心酸与无奈?”

    “正所谓新人不知旧人泪,那时候我便对自己说,日后一定不会让我的爱人受伤难过…可如今,我却步了父亲的后尘,活成了自己最不想要的样子。”他痛苦的讲述着,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悲哀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