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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戈壁滩上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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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雨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两脚有些发麻,他根本不会开车,却被栗兰琼赶鸭子上架,让他一脚死死踩住油门双手紧握方向盘,自己却从旁一下跃入了黑暗中。

    藏剑山庄的无相转生素来神妙无方,她这一跃,人在空中,就好像跳进了一个肉眼瞧不见的水池,整个人一下就没了进去,而安子根本来不及惊讶,身下的老式吉普就跟狂奔的烈马一般咆哮着奔去。

    所以他下车的时候看似好整以暇,还故意摆出天才的嘴脸,实际上是因为两脚发麻。

    而马之爵霍然转身,无数根系触手甩着那些被绑住的男女们,就好像坐大风车海盗船一般被抡了一个半圆。

    瞧见对面少年的衣着,马之爵顿时不屑,“原来是朝廷的鹰犬。”

    “鹰犬不鹰犬的再说,马之爵。”安子瞧着眼前这个实在已经算是怪物的家伙就说道:“你的事儿犯了,放下人质,跟我走一趟罢!我会替你争取宽大处理的。”

    马之爵瞧他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说话却这般口吻,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他这句话,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安子忍不住就对他摇了摇手指,“得了得了,马之爵,你年岁也不小了,起码比我大,你要看我不顺眼,你他妈来打我呀!”

    网络词汇的确影响了不止一代人,譬如在十年以前,没有人说话会以【我晕】这种类似的表达方式出现,可如今却在无数人口中出现,这就如【拜拜】一词,哪怕年纪再大,再抗拒西方文化的人,他也明白,这是再见的意思。

    所以像是安子这样说话的口吻,虽然有些欠抽,却实在也算不得稀奇的。

    马之爵何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说白了,他的自尊心比普通人强烈,当他老是被人欺负老是被人欺负,积累的怨气突然爆发,想象力凝固,便成了如今这个怪物一般的样子,成了这副模样后,他几乎更受不得讥讽了。

    这其实也很正常,一条狗被挑衅的时候会龇牙,一只老虎被挑衅的时候怕就会扑过来,而马之爵如今的威力何止一头猛虎?

    无数根系触手在沙地上蜿蜒,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就好像无数的沙漠响尾蛇在前行,叫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刚扑出去十数步远,突然身形一顿,借势就把旁边些的不乐无语给卷了起来,不乐无语拼力挣扎,却也逃不脱成为俘虏的命运。

    瞧见马之爵半途改变方向把不乐无语给卷走,安雨沛心中大急,当下破口大骂,“马之爵,你这个死宅男,胆小鬼,有本事放下人跟我单挑……”

    在空中的马之爵狡狯一笑,“嘿!小子,你看过周星星的《九品芝麻官》么?上面说,贪官都是奸诈的,你要想做一个清官,就要比贪官更奸诈……”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用一种【傻逼,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什么意图啊】的神情瞧着少年,把安雨沛气得紧紧握住了刀柄。

    而马之爵则洋洋得意,“你们这些朝廷鹰犬不是素来喜欢人多势众么,怎么?朝廷没人了?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

    安雨沛不理会他的挑衅,眼神上下打量,不知道如何才能同时把这十数人给救下来。

    他寻思半天,觉得只有用自己在温泉的那一斩直接把马之爵的那些触手根系给斩断,或许能救那些人的命,可是,马之爵那些触手在空中四下飞舞,活动区域很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一下就把所有的触手全部斩断,何况,他现在的境界,能不能斩出那一剑,这都很成疑问。

    一时间,他有黔驴技穷之感。

    他这副神情落在马之爵眼中,未免就误会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却是忍不住心中一凛。

    朝廷抓人,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单枪匹马的?即便这家伙是自诩的天才,可是在衙门里,天才也要受资历和体制的限制。

    不对,还有人。

    他顿时一个转身。

    背后夜凉如水,茫茫的戈壁,哪里有人的影子?

    可是,他心中依然忐忑。

    再一转身,他突然就把不乐无语给绞住脖颈高高悬挂在空中,原本被束缚住双臂和身体的不乐无语被勒得脸上通红,伸手拼命去扯那根系触手,却哪里扯得开,没一忽儿,他双腿乱蹬,双瞳爆出,就要窒息而死。

    瞧着之前一路上还颇为照顾自己的不乐无语便要身亡,安雨沛心中焦急,“马之爵,住手,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有什么好好说的。”马之爵一下就把所有人全部给绞住了脖颈高高悬挂了起来。

    现场顿时就成了花旗国西部片中吊死人犯的场面,一个个双腿乱蹬拼命挣扎,可是,越是挣扎,就越呼吸不过来,眼眶也逐渐睁大,整个眼瞳在体内压力下就慢慢地凸了出来,极为可怖。

    隐藏在黑暗中的栗兰琼终于不能再等待了,她的身形一下就从空中跃了出来,就好像虚空中突然出现一扇门,而她则开门一下跳出来。

    藏剑山庄的绝学,吹毛谨藏剑,第三式,【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这一式剑法,要有慷慨赴难之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无畏气势。

    如果用网络时代的游戏来给吹毛谨藏剑划分等级的话,第一式就是点攻击,第二式,极限防御,第三式,面攻击。

    义之所在,就算前面是千军万马,我也要闯过去。

    天空像是炸开了一蓬硕大的礼花,星星点点,绚丽夺目。

    无数道剑光闪过,那一根根束缚着人质的根须触手被齐齐切断,喷洒出一股恶血,和众人一起纷纷掉落在沙地上。

    喷洒在沙地上的血瞬间就被吸收了进去,地上众人痛苦地呻吟扭转,而马之爵,则面目狰狞地嘶声厉叫,一整张原本还算得清秀的脸庞,这时候整个就浮现出入蛛网一般的青色筋脉,扭曲而又狰狞地布满了他的脸颊。

    马之爵的那些根须触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女人往往说分娩是世界上最疼痛的事情,却有男人反驳说小**被踢才最疼……

    那么,无数根小**被割掉,这得多疼?

    恐怕想一想都要蛋疼。

    空中的马之爵那些残余的触手疯狂地抽搐扭动着,他的身体也因为剧烈地疼痛而蜷缩了起来,像是浸泡在羊水中的胎儿一般。

    这时候的安子已经冲了上去,赶紧把那些人质给拖拽到后面相对安全的地方。

    虚弱无力的不乐无语瞧着安雨沛,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老傅只说你武艺精湛,这哪里是武艺精湛,简直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

    安子虽然到现在也没动手,可是,能出面对付眼前这个怪物,岂不是已经很能说明安子的水平,何况在之前安子还曾经在他们面前凌空一掌把一堆篝火给切成两个依然燃烧着的半圆。

    瞧着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再看看旁边些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其中就有他所认识的泰州澎湖湾,汉王路牙医等数人,一时间,他眼眶有些红。

    “不乐哥,你放心……”他正说话,才说了六个字,眼前的不乐无语整个脑袋突然就被一蓬白色浆液给射中,随即,强大的动能把不乐无语的脑袋炸得粉碎,无头的尸身噗通一声就倒下了。

    安子的眼瞳一下便充血涨红起来,他一转身,就看见远处悬浮在半空中的马之爵浑身抽风一般地颤抖,而他的身上,正无风自动地凸出生长无数地强大根须触手。

    栗兰琼已经被整个困在了其中,她拼力腾挪周旋,却也不过堪堪自保,由于方才她已经使用了一次无相转生,这时候真元不济,更是连逃了逃不出来。

    瞧着周围那一具一具无头的尸体,安子只觉得眼眶酸涩,他告诉自己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一股热流还是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浑身每一个细胞中似乎都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战栗,他一边流泪,一边浑身颤抖不已。

    沛沛然一股真气从四肢百骸中升起,随即,如百川归海,顺势就蔓延了他身体每一个经络腧穴,这一股力量之强大,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承受不下。

    他双手一展,这个姿势,就好像许久许久之前风靡一时的花旗国动画片《宇宙巨人希曼》中一样,柔弱的亚当大吼一声,【赐予我力量罢!我是希曼】,随即就成为了无所不能的肌肉男希曼。

    但是,不得不说,此刻的安雨沛造型比希曼要拉风许多,双手一撑一展,似乎整个人就膨胀了数分,随即,他右手高举,一道光柱破空而起。

    他大吼了一声,“卧槽泥马勒戈壁……”

    流泪的少年一挥手,整个光柱刷一下就对着马之爵的身体切了下去。

    正在困住栗兰琼的马之爵这时候因为无数根小**被切断,这种世上还尚未有人尝试过的极端痛楚让他发狂,却也领略到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以他的坚固妄想,绝不肯这时候认输的,强烈的痛楚刺激之下,他破而后立,宛如从羊水中诞生出来,整个人一下便挣扎伸展,随即,无数根须触手从每个毛孔中挤了出来,见风就长,只一眨眼功夫,比方才更多更粗更黑更长更狰狞的触手漫天飞舞,看着远处那些正在逃离的男男女女,他浑身抽搐,就好像端起了无数把枪,一个排枪射击,顿时把前方的人统统干掉。

    这时候他的整个境界突飞猛进,再一次跨越数阶,已经突破到了【若魇咎歇,其心离身】的境界,中阴十九品,离开【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地步也不过就是一层纸了。

    而栗兰琼虽然也看到了人质被射击而死,她却无法像是中二少年那般怒气爆表,一来她真元耗费甚大,二来眼前此等惨状,让她颇为自责,一颗芳心寸寸碎裂,痛得无法呼吸,一时间,却是被马之爵的飞舞根须触手给困住,只堪堪自保。

    整个眼瞳睁得浑圆的马之爵哈哈大笑着正要抖一抖身躯射死对方,突然就看到了远处少年一道光柱如匹练一般浩浩荡荡而来。

    这一道光柱来的也不快,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愣是闪不掉,拼尽了气力挣扎,甚至神魂颠倒梦想,似乎有一个肉眼可见的东西嘶吼着要从他身体里面挣扎出来,浩瀚强大的精神力量带动他,却也不过堪堪只挣扎移动了半个肩膀。

    带着浩然无匹的深渊死意,这一剑从马之爵的肩膀处斩切下去,直接把他给从中分成了两片。

    看着身体中间一道剑痕,悬浮在半空中的马之爵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剑痕随即裂开,由于无匹的深渊死意,整个被切开的伤口血液都被凝结住了,却是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只有无数的肝脏大小肠淅沥沥从空中洒落下砸了一地。

    到底是已经跨越到了中阴十九品境界的魔道身体,虽然被整个切成了两片,一时半会儿,马之爵居然不死。

    噗通一声掉在地上的马之爵半个身子挣扎着,一直左手拼命抓住沙地往前爬着要去抓住自己另外一边的身体,“这怎么可能,我是注定要洗刷这罪恶世界的天定之人,怎么可能会死,这些汉奸败类都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安雨沛走到半截身体的马之爵跟前,脸上泪痕宛然,他看着拼力挣扎的马之爵,忍不住就冷冷吐槽,“你这具罪恶的皮囊,亦不过是因为受到霓虹国漫画的影响而精神具现化,说到底,你才是那个被洗脑的,你说你该不该死!”

    这一句话顿时就戳破了马之爵的坚固妄想,整颗头颅下半片身子一震颤抖,他疯子一般地大叫起来,“放屁,我才不是那个被洗脑的,你们才是,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爪,权贵的走狗……”

    可是,那一根根粗大狰狞的触手却宛如剧烈阳光下被堆在海滩上的海参一般发出滋滋滋地声响而收缩着,很快,那一根根罪恶触手便如沸汤沃雪一般融化在戈壁沙漠上。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影站了起来,一路狂奔而来,到了近前,雪白的身体耀眼,胸前两个雪丸跌宕,两片饱满圆滑的臀部更是左右扭动,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

    一下扑在沙地上,花事双手撑在地上,低头看着小马,怔怔地就问他,“你为什么不杀我?”

    马之爵原本空洞的双眼一下就亮了,“花事……”

    他伸出残余的一只手,想去抚摸花事的脸颊,伸出一半,却又有些自惭形秽地缩了回去,脸上露出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的腼腆和羞赧,“你的身体真美,真美……为什么我以前没碰到你这样善良的女人……”

    花事顿时眼泪水就滚落了下来,颤抖着抱起马之爵半截身体,拼命摇着头大声喊道:“我是一个下贱的女人,肮脏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呀!”

    被安雨沛一句话戳破了坚固妄想的马之爵这时候已经耗尽了这具身体几乎所有的能量,双瞳迷离,弥留之际,他伸手抚了抚花事的脸颊,喃喃道:“你的身体真完美,像是母亲一样……”

    随着他手的跌落,眼瞳中神采全无,那一丝贯穿双瞳的血色也消逝不见了。

    光着身子跪坐在沙地上的花事抱着小马半截身体嚎啕大哭着。